这么孩子气。”
凤歌还是不习惯跟人太过亲热,别扭地往旁边一躲“你才孩子气。”这样如被抛弃的小孩,缠着人认亲戚,还好意思说别人孩子气。
“好吧好吧,我们都别争了,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我们到底谁先出生……”说到这里,米苏眼神黯淡下去。
即便今日相认了,也还是有遗憾。
她们的母亲,已化为万里之外的白骨,而父亲,还不知道是谁。
她又想起那个纸团上的诗,想问,却又怕对凤歌的打击太大,忍了忍,终究只是委婉地问“你说我们当初,为什么会失散?”
然而即便是这样委婉,还是让凤歌的心中,虚空得厉害,垂下睫毛,勉强保持平静“不知道。”
算了,米苏苦笑,换了个话题“我会尽快想办法,安排你先从这里出去,你别急。”
凤歌轻轻点了点头,她现在毕竟是重犯,要救她出去自然要费一番周折。
两个人坐着,相对无言,凤歌将手抽了出来,低声说“你快走吧,在这里呆太久了不好。”
“嗯。”米苏答应,温暖地笑着,又拥抱了她一下,才不舍地离开。
凤歌在她走后,将脸埋入双膝间,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她现在,仿佛是突然一脚踩空,从云上直直坠落下来。
那个关于她的持续了十九年的神话,光芒黯淡下去,现出来的,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其实,并非真的是这世间,独一无二的真命天女。
甚至,身世中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。
从神降成凡人,这种落差让她心里虚空得厉害,似乎自己的人生,根本就是个笑话。
苍白的唇边,泛起凄然的笑,她在这一刻,很想哭。
原本从一出世起,她的人生就被铺排好,却突然被部颠覆,她简直茫然不知所措。
她想起自己小时候,自记事起,就未见过父母。身边的人告诉她,母妃在她三岁时,便因病过世,又过了一年,父王也因思念而抑郁成疾,追随她而去。
于是,世间就剩下了她,孤孤单单一个人。
才四岁,便被抱上那把凤椅,接受万众膜拜。
那么小的孩子,自然是好动的,可是当有一次,她忍受不了长时间的坐着,溜下宝座跑掉,可回到寝宫,等待她的,是帝师的戒尺。
她的帝师,就是米策。
记忆中,他从未对她笑过,她学得再好,他也不会称赞一个字,而若是学不好,便会挨那戒尺,他打的时候,从不留情,每次她小小的手心,都是一片红肿。
他看着她的眼神,总是淡漠而严苛。甚至有一次,在她的乳娘实在心疼,忍不住哭着跪下,替她求情时,他也只是冷冷地说“她不是孩子,她是王。”
接着,便是用更重的力道,打她的手心,次数也翻了一倍。
那一日,她呆呆地看着他,真觉得他,残酷如魔鬼。
因此,当后来听闻他被杀时,她的心里,竟有一丝快意。
可如今,米苏告诉她,她们竟是姐妹,那么她们的父亲,会不会是……米策?
她身止不住地颤抖,拥紧了被子……
到了晚间,忽然有宫女到天牢,说陛下给她送来东西,打开来看,是热腾腾的点心。
那一刻,她冰冷的心,又忽然有丝回暖。
其实,有个姐妹,也还是不错的吧。
不是卑躬屈膝的奴婢,不是各怀心思的臣子,只是真心地想为你留着些好吃的好玩的,这样,倒也挺好。
叹了口气,她不得不承认,自己心底,正在逐渐接受这个事实。
此刻,米苏也正坐在寝宫里感慨,又想流泪,又想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