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苏紧紧盯着凤歌。
她说不出话来。
“有人告诉我,她是兰惜蕊,我的母亲。”米苏缓缓说出这句话,看着凤歌的脸色,变得煞白。
“不可能。”这三个字,凤歌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,寒凉而带着颤音。
“为什么不可能?”米苏追问。
“因为……”凤歌猛然想起裴璃说过的话,死死将差点冲口而出的后半句卡住,然后垂下睫毛,再不看米苏。
米苏看了她半晌,从袖中,拿出那两个卷册,声音低沉“因为……她就是这册子里,缺省的两人之一,是么?”
凤歌瞥了一眼,脸上更是血色无,最后只颤抖着嘴唇,吐出三个字“你出去。”
米苏坐着没动,凤歌却激动起来,回过身厉声呵斥“我让你出去,快走。”
米苏慢慢站起身来,俯视着她良久,终于说出了,那个埋藏在心底的猜想“她是不是……也是你的母亲?”
监牢里一片沉默,凤歌微垂着眼睑,似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。
但最终,她还是没忍住,猛地起身,和米苏对峙,因为激烈,面色已开始泛红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但我告诉你,绝无这个可能。”
语气那般坚决,不知究竟是对米苏,还是对自己在强调。
她的脸上,浮起一层倨傲的光华“我的母亲,在我出生的前夜,梦中有凤凰鸣唱,而那时恰逢我父皇御战大捷,班师回朝,还未进城门,便有高僧途中拦截,告诉他天降凤女,必将永佑我大骊平安,因此父皇为我赐名凤歌,并依照天命,立我为皇太女,继承国祚。”
凤歌的眼神转向米苏,不屑之极“我是这世间,几百年所出的独一无二的真命天女,怎可能与你有所瓜葛?”
米苏静默,凤女的传说,在大骊王朝,的确是近乎神话的传奇,她也曾和所有人一样,羡慕过,崇拜过。若不是她亲耳听夜骐说起自己的身世,她万万不敢,将自己和凤歌联想到一起。然而现在,丝丝缕缕的线索,都将她的猜测,推往那个方向,由不得她自己不怀疑。
可看着此刻的凤歌,米苏却忽然有些不忍心。
曾经高贵的人生,跌落入这样的低谷,这已经,是她最后赖以寄托的骄傲了吧?固执地坚持,自己天命所归的身世,逼着自己,不丢掉最后的希望和尊严。
米苏目光中的怜悯,激怒了凤歌,她立刻一掌搡过去“滚。”
米苏往后踉跄了半步,但没有还手,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转身而去。
却在出监牢之前的一刻停下来,声音轻缓“等我找到了我想找的真相,如果可以,我会把属于你的东西,还给你。”
凤歌怔住,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,忽然又醒过神来,抓起桌上的粗陶茶杯,狠狠地朝那背影掷去“我不要你的同情。”
并未砸中米苏,可碰在墙上的碎裂声,仍在她心中绽开,如一朵颓然而落的水花。
这一刻,她忽然觉得难过,为自己,也为凤歌。
她们,都不过是这乱世中,漂泊的浮萍,谁也不比谁可怜,谁也不比谁幸运。
一个执着于寻找真相,一个执着于逃避现实。
谁都做不到放下,所以自困于无边苦海,永不得解脱。
当她走出天牢,看向星空,眼中有沁凉的湿意。
她忽然在想,若是那一夜,她没有听见那些秘密,该多好。
一辈子,任由夜骐,骗住自己,留在他身边,依赖他的怀抱,只单单纯纯地,守着谎言中的幸福。
那样,也就不必打扰凤歌的生活,她可以永葆与生俱来的荣光,至少幻梦的表面,能保持完整,不被彻底打碎。
她沉沉地叹出一口气,背后响起了映儿